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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雪山的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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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冷小姐,擎墨還年輕,偶爾年少輕狂也是常有的事。你沒必要說的那樣暧昧。”她清冷的嗓音在冷殤兒的頭頂響起,在冷殤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,關門聲已經響起。

孤獨的小木屋駐立在風雪之中,煙霧順著高高矗立的煙囪緩緩上升,飄蕩出各種千奇百怪的姿態。

木屋的前端拴著兩匹矯健的麋鹿,巨大的鹿角帶著神秘的氣息,脖頸間的鈴鐺隨著它搖頭擺腦的姿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。

透過布滿白色的霧氣的窗戶朝裏看,可以看到溫馨的家庭布局,琳瑯滿目的禮物,以及一個紅衣紅帽有著滑稽大白胡子的老頭。

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女孩兒,並不看的真切的面容,但是隱約從她的臉型可以推測出她靈氣的外貌。

“小姑娘想許什麽願望?盡管告訴聖誕老人吧……”紅衣老頭摸著他豪放風格的胡子問道。

女孩兒怯怯的看了自稱聖誕老人的老頭一眼,輕輕的開口說道:“如果可以,我想要我的父親重新回到我身邊。”,她的語氣中帶有許多的落寞,眼底盡是深不見底的傷痛。

“你的父親出走了嗎?”聖誕老人語氣中盡是憐惜。

“他……”女孩頓了一下,深吸了好幾口氣,紅唇才緩緩吐出幾個沈重的字眼,“他已經死了。”

忽然,小屋中的燈光完全幻滅,地面碎成了一塊一塊兒,女孩掙紮的伸手,試圖抓住一個可以支撐的無力,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墮入黑暗。

“啊——”

沈梔夏輕呼一聲,從睡夢中驚醒過來,她摸了摸自己的鬢角,竟摸到了汗水。

她頹廢的將手罩住面龐,試圖將自己的悲傷重新裝回那個小小的易碎的回憶裏面去。

這場夢做的真實且讓她恐懼。

大約是早上去聖誕老人處提出過這樣的願望吧,本想拆穿“聖誕老人”的把戲,但不幸的是將自己帶入了慘痛的回憶之中。

是的,早上在聖誕老人那裏她並沒有提什麽離婚的事情,跟左擎墨說不過是為了唬他罷了。她真正提的願望,是讓父親重新回到她的身邊。

她可以沒有沈家,但她卻決計不能失去父親和爺爺。

沒有這兩人的沈家,又怎麽算的上沈家呢?

她從床上站起身,也沒開燈,摸著黑走到了浴室。

不一會兒,浴室中就響起了水滴擊打地面的滴答聲,裊裊升騰的霧氣將整間浴室渲染得迷離而又浪漫。

她就在這霧氣中,沖洗了一遍又一遍,試圖要將所有的悲傷都洗去。

從浴室出來的她睡意全無,她瞥了一眼還在睡覺的左擎墨,隨手披了一件羽絨服就往賓館外面走。

夜晚的雪上顯得要比白天安靜的多,萬籟俱寂,天色灰蒙蒙的,不一會兒就飄起了小雪。

沈梔夏是從小在夏城長大的,她游歷過很多地方,但大多都是在春秋之際去的,所以並沒有欣賞過真正的雪景。

如今,這樣一幅美的讓人窒息的景色就這樣大大方方的擺在她的面前,她沈重的心竟有了片刻的平靜。

她來丹麥已經有好幾日了,自從被左擎墨抓包後,她根本逃離不開他的掌控,所以,她自然也有機會去尋找二叔。

她不確定沈二叔是否還在丹麥的某一個角落隱藏著,但她不想放棄,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,她也要盡自己的所能去找尋。

父親死了,沈家敗了,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還沈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名聲。

這是她,沈家的女兒必須要做的!

她正這樣想著,一雙溫暖的大掌卻從背後將她較小的手緊緊的握著,她先是嚇了一跳,但身後男性的氣息太過熟悉,讓她不安躁動的心又慢慢的平覆下來。

“你怎麽也出來了?”她並不抽回自己的手,他手心的溫度溫暖的恰到好處,讓她不忍心離開。

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有些突兀,即使她已經壓低了自己的嗓音。

“出來也不多穿點衣服,看你冷的。”左擎墨環住沈梔夏的身軀,雄偉的身軀幾乎將她卷在懷中一樣。“我向來淺眠,你一動,我就醒了。”

沈梔夏暗笑自己問出一個這麽愚蠢的問題,她還在嘲諷時,低壓沙啞的嗓音又幽幽的從頭頂傳來。

“是做噩夢了嗎?恩?”他將她攔的更緊了一些,“還是怪我早上沒陪你去看聖誕老人。”

他後面的話讓沈梔夏忍不住笑了笑,這個男人是把自己想的有多幼稚,她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奇怪的理由和他生氣?

他就在她的身後,自然感受到她發笑時的顫動。他安靜的等她笑完,手心的溫度也漸漸讓她冰冷的小手回溫後,才開口問道:“梔夏,告訴我,這次你來丹麥的目的究竟是什麽?”

他突兀的詢問讓沈梔夏一秒鐘僵硬了身子,她尷尬的笑笑,用他原先給的話回給他答案。

左擎墨微微一使勁,她就轉了一個身,如玉的面龐正對著他的臉。

“梔夏,你來丹麥一定有目的,你該告訴我的。”左擎墨皺著眉頭詢問,他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沈梔夏,仿佛要透過她的神色看穿她內心深處最深的秘密。

“左擎墨,我來丹麥真的只是玩的。”她面無改色的回答,“難道丹麥只許你和冷殤兒來玩,我就來不得?”

左擎墨長臂一環,將她的臉整個壓倒他的胸懷裏,讓她聆聽著自己心跳的聲音。

一股暖暖的感覺瞬間將沈梔夏包圍,但不知為何,她的心還是像雪山上的積雪一樣,冷徹心扉。

“難道是我沈梔夏卑賤到連丹麥都不歡迎了?”她笑了,笑容中滿含諷刺和悲傷,說出的語氣也是頹廢的可怕。

這樣的沈梔夏讓左擎墨有些害怕,這樣孤註一擲的她像是要逃離他的身邊一樣,他不禁緊了緊懷抱,“梔夏,你別這樣說自己。有什麽事,你可以跟我說,我們畢竟是夫妻。”

夫妻?

聽到這個熟悉中盡是陌生的詞語,沈梔夏笑得更歡快了。

他們算什麽夫妻?用一張薄薄的紙張勾住兩個彼此背對背的人,這層關系易碎而又可笑。他們也只是形式上的夫妻罷了。

她冷冷的推開左擎墨,即使她仍十分懷念這份懷抱在冷夜中給她帶來的暖意,但她知道,這更是淬了毒的懷抱。

她已經中過一次毒了,並不想再經受第二次。

她不發一言的離開,讓左擎墨有些發怒,但憐意很快就占了上風,她清瘦的身形幾乎被風一吹就要飛走,卻偏偏要裝出要強的模樣。

他說過,她的事情,他來做,而她只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下享受生活就好,可是為什麽她仍要這麽的倔強。

倔強的讓他忍不住心疼。

第二天起來的時候,雪並沒有停,相較昨晚如柳絮般飄飛的雪花,今天的雪更像是鵝毛從天而降。

地上的積雪已經很深,徒步行走也有些吃力,所以很多旅人都放棄了今天上山的行程,改成在賓館喝著濃香的咖啡賞著雪景的計劃。

沈梔夏裹了一床厚厚的毯子坐在窗口突出的地方,她的手裏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奶茶,她曲著的膝蓋上面放了一本但丁的《神曲》。

不遠處,冷殤兒正纏著左擎墨和她一起共進糕點,在左擎墨再三勸說下,她才不情願的對著專心看書的沈梔夏喚了一聲。

沈梔夏頭也不擡,她舉了舉書本,淡然道:“比起滿足食欲,我更喜歡滿足精神。”

冷殤兒暗自切了一聲,諷刺沈梔夏假斯文,也就只顧纏著左擎墨,不肯再理其他事情了。

在雪山,最讓人煩惱的就是下雪了,往往這雪總有一整天好下,賓館的大門被推開,空調吹出的熱氣一個勁的往外跑,像是要融化這片雪山,為其帶來春意似的。

一個全身披著厚厚的雪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,他使勁的搓了搓手,發出響亮的沙沙聲。

不過旅人們也早已習慣了這個場景,在心裏暗自嘲笑這個倒黴蛋後,也不再多關註。

男人徑直走到點餐出,斷了一杯剛泡出的咖啡,使勁吹了幾口,就大口大口的往下喝。

大約喝了兩杯左右,男人的身體才開始回溫,他一把翻下蓋在頭上的帽子,還未來得及融化的雪塊就簌簌的往下落,待落到地面的時候,就已經化成了一灘水。

在帽子下的是一張還算俊秀的臉,只是顯得太過瘦削了。

“哎呀,這都是什麽鬼天氣啊!怎麽好端端的就下雪了!”男人一把脫下手套,將手套摔在桌子上,大大咧咧的坐下。

跟他同桌的旅人嘲諷了他幾句不看天氣預報之類的雲雲。

只聽得他說道:“我以為不過是小雪不礙事的,早知道這麽大的雪,我就不會這麽傻楞楞的跑上來了。”他的話立即引起了旅人們的大笑。

正在看書的沈梔夏只覺得這男人的聲音格外的耳熟,她回頭一看,只看到一個裹在羽絨衣中虎背熊腰的背影,看不見他真實的面目。####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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